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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接到陆温的邀请,说是家中摆好酒菜,邀他过去聚聚。传话的陆丙原本辰时就已出门,没成想半天找不到人,把城里城外兜了个遍,最后汗流浃背来到书院,本想问问青萝云翅,却无意间在树荫底下看见了闭目养神怡然自得的王俊,一时哭笑不得:“……俊哥儿既然喜欢此处,又不知为何要推辞书院职务。”
王俊笑着起身见礼,待问清了他找到这里来的原因,点点头,也没多想:“兄长还请歇息少会儿,待在下回家换身衣服。”入夏以来,天气炎热,没有空调风扇的年月,所能做的也只是在衣物上动动手脚。目前家里几个人的穿着或多或少都经过了改进裁剪,例如他此时就穿着齐膝的小短裤,脚上是一双鳄鱼皮缝制的拖鞋,看着不伦不类,但着实凉快了许多。云翅她们虽然也有裁剪,可总归还是含蓄许多,即便同样在绣鞋上剪出好几个透气通风的孔洞,但那圆润饱满的脚趾头却是丝毫不露的。
只是凉快固然是凉快,但这样的打扮去见县令,总归是件很失礼的事情。于是陆丙便善意地笑笑,表示理解,又道:“时间尚早,俊哥儿倒也不用太急。”
王俊拱手一礼,肃容道:“在下一介白身,岂敢让大人久等。”
陆丙点点头,又客气总结道:“俊哥儿有礼有节,难怪大人如此看重。”
王俊也不当真,回到城里的宅院找了件衣服换上,白色纱衣,薄薄的倒似是蝉翼一般,再佩戴上羊脂美玉,穿在身上,衬得人飘逸出尘,倒也不是太热。只是这样的衣服成本太高,虽说是服章之美的国度,却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起。大多数人家一年四季都是麻布衣裳,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低下的原因,饭都吃不饱的年月,又有多少人会去养蚕吐丝呢。
去到陆家的时候,陆县令并未出来迎接,他也没有多少意外,跟在陆丙身后穿廊过院,在府上四处看看,欣赏欣赏真正的古代庭园,也觉得有趣。
陆府宅邸里有着几处池塘湖泊,上面建了许多的水榭亭台,平日里垂钓或是纳凉,都是个不错的去处。陆县令这时候就躲在一处凉亭里,旁边相伴的竟不是陆家仆人,而是县尉宋贤,两人隔案对坐,相谈甚欢,在微凉的湖风里,隐隐约约还传来几声哈哈大笑,也不知究竟说了些什么。
“……呵,小俊来啦。”陆温微微笑着,对着湖畔招了招手,语气平静,态度也很随意。
宋贤轻轻皱了下眉毛,眼中极细微地闪过一丝异样,又顷刻间想通过来,于是稍微抬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面带微笑:“你我难得小聚,当浮一大白,就是不知还有没有口福。那晚吃过蛟龙之肉,至今回味无穷。”
陆温拿手指点了点他,故作吃惊道:“倒被明德言中,今日还确有口福。只是那蛟龙非是寻常之物,平日里难得一见,陆某实在没有办法。倒是晨间在南麓猎到一头野猪,已让人烹制去了。”
宋贤敛起笑意,叹息道:“谦和正值壮年,年富力强,又素有大志,宋某是如何也比不了的,只能跟在后面,坐享其成尔,每每念及于此,羞愧不已啊。”
陆温温和笑道:“明德与我,共事多年,又同饮西陵之水,何分彼此。况且将来若有烦忧,还要明德鼎力相助才是。”
宋贤正色道:“谦和大可放心,往后但有差遣,宋某莫敢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