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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不舍得放手的痛{六}
入夜，床头柜的小台灯发出橘黄的光晕，霍睿东已经睡熟了，江蒙小心翼翼地扳开他环住她腰的手臂，下床去浴室冲凉。
浴室的一整面墙镶嵌了镜子，她的脖子，前胸，背部都是他吮吸的吻痕，他今晚持续的时候特别长，一直嘟住她的唇，让她发不出声音，像是故意在折磨她，惩罚她的心不在焉。
她把头也洗了，对着镜子用吹风机吹头，她一向不喜欢卧室里开着冷气，霍睿东怕她感冒从来都依着她，刚才那场欢爱两人都大汗淋漓，床单全濡湿了，在时分他还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她喊不出来一下就哭了。
“蒙蒙，你会不会离开我？”他问。♂♂hbook.
“不会。”她抽泣地说。
“等过几年我们再生个孩子，生个男孩好不好？我们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有儿子有女儿，多好。”
可惜她没认真去琢磨他话里的含义，因为她太累了，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走出浴室她去衣柜里拿了件干净的棉布睡裙穿上，趿着拖鞋去了她的“私密空间”，坐在梳妆台前，她用钥匙打开抽屉取出锦盒，把那个金属拉环套在无名指上，拉环在幽暗的灯光下闪耀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她的黑眸闪闪发亮，仿佛无名指上的破铁片儿是世间最名贵的钻戒。“蒙蒙，嫁给我吧。”他说，郑重其事把这个拉环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她记得当时他说这话的表情，她戴着这枚“戒指”时愉悦的心情，他还嗤笑她是傻妞，一个破铁环就把她高兴成这样。
真正相爱的人在一起，身处陋室也是天堂，清粥小菜也胜过熊掌鲍翅。
今天在茶水间，她转身的一刹那分明看到他眼里骤亮的光芒，那是为她而亮的，她知道。
这份相爱而不能相守的情愫足够她回味一生，况且，她和他曾经相守过。
江蒙轻轻敲了敲门，细碎的脚步声后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傅晓憔悴不堪的脸庞，眼圈红肿仿佛哭过。
“他又欺负你了？”江蒙蹙眉。
“那个女人隔三差五打电话给他，他刚才接了电话就出去了，我怎么拦也拦不住，还把我推倒在地上。”傅晓语音梗塞。
“劝过你很多次了，几年了你还没把他看清楚吗？你为什么不干脆离开他？”江蒙走进去带上了房门。
“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吗？和他前前后后纠缠了6，7年了，现在放手我真的不甘心。”傅晓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
江蒙接过喝了两口，顺手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环顾了一下房间，华丽的空间里随处可见傅晓和崔志浩的合影，镶嵌在精致的相框里。
江蒙跟着霍睿东以后，崔志浩再也没来纠缠过她了，正如同傅晓所说的，以前的沈斌他惹不起，霍睿东他更惹不起。
他和傅晓正式住在一块儿同居了，刚开始那几个月他对她算还不错，称得上是温柔体贴，晚上也极少出去厮混了，傅晓觉得幸福得不得了，还以为他良心发现转性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老实了大半年的何玉莹又耐不住寂寞了，频频打电话约会崔志浩，一开始他还顾忌着程峰不肯赴约，在何玉莹锲而不舍的召唤下，他终于又和她勾搭成奸，偷情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根本刹不住车了，何况他俩早就是床伴了。
傅晓哭过求过，他无动于衷，到后来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仅和何玉莹苟合，还又玩起了小明星小歌星小模特，经常性地夜不归宿。
“你既然这么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提出和我同居？”傅晓问他。
“为什么？”他笑了，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因为你是江蒙的好姐妹啊，得不到她我就要折磨你。”
“你变态。”傅晓气愤地说。
“谁让你这个女人这么傻呢？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等我玩够玩累那一天说不定会回头好好跟你过日子，外面那些女人没一个靠得住。”他半真半假地说。
就为了他这一句话，傅晓心甘情愿地继续留在他身边，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为了他偶尔流露出的一丝温情而不顾一切。
江蒙不再劝她了，傅晓比她大一岁，今年30岁了，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女孩，走出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她应该清楚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前几天听他说**特想抱孙子，我寻思是不是再给他怀一个，等孩子出生了没准他就收心了，我总觉得他本质其实不坏，几年前流掉的那个男婴，他偶尔提起都有几分悔意。”
“你还敢给他生孩子？”江蒙一惊，“你忘了几年前你是怎么失去那个孩子的？”
“忘不了，失子之痛我怎么能忘记？我恨何玉莹，如果不是她撺掇着志浩，志浩不会这么狠心的，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今年4岁了，该读幼儿园了，早就会喊我妈妈了。”傅晓微低着头，一脸哀戚之色。
江蒙也想到了3年多前不慎流产的婴儿，她当时太悲痛了，连问霍睿东胎儿性别的勇气都没有，在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那是个男孩。
“傅晓，我们去你家附近找个餐馆吃晚饭吧，吃过饭我要回家了，睿东腿脚不方便，我得回去照顾他洗澡。”
“在家吃吧，我去做饭，志浩喜欢吃我烧的菜，这几年我买了不少烹饪书在家研究，厨艺比以前好多了。”傅晓边说边走进了厨房。
“傅晓，现在网店基本上是楚楚一个人在打理，我工作忙，下个月又要去上海学习，你平时也多花点心思在上面，网店这几个月的销售额都下降了，除去每月必要的开销，人工，网络推广费剩不了几个钱。”江蒙跟进去说。
“好的。”傅晓把牛肉放进微波炉里解冻，又站在水池前择菜。
“你别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你把他盯得越紧，他越会有恃无恐不把你当一回事，你倒还不如多关心关心网店的事，尽快想办法把销售额提上去。”
“道理我懂，可我就是……”傅晓话说到一半，就听见外面门铃声大作，“可能是志浩回来了。”
“那我走了吧。”江蒙厌恶地皱了皱眉。
“也许不是他，他才走不到一小时，我去看看。”傅晓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走出去开门。
的确是崔志浩回来了，他和何玉莹在酒店客房里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程峰不停打电话给她，弄得他兴致全无，一脚把何玉莹踹下了床。
他最近脾气越来越暴戾了，主要是**老催着他成家立业，他今年35岁了的确也想结婚生孩子了，可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不是江蒙，又有什么意义？
从前他恨沈斌夺去了他最心爱的女孩儿，现在他更恨霍睿东，占着江蒙又不娶她。
霍睿东虽然从商，可前几年就当选了海市的人大代表，和市政府省政府的高官素有往来，如今已是全省乃至全国都很有影响力的民营企业家，崔志浩的老子是分管经济的，平素见到这位纳税大户也是客客气气的，崔志浩敢和他明目张胆地抢女人吗？心里头再恨再怨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煮饭了？我正饿了，菜烧好了吗？”崔志浩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眯着眼吸了吸鼻子。
“江蒙在，你待会儿见到她客气点，她如今是霍睿东的人，你就把你那份心思烂在肚子里去。”傅晓警告他说。
“蒙蒙来了？看来我回来的还真是时候。”他眼睛一亮，一把推开她兴冲冲地往二楼走。
走上几步楼梯又回头问：“蒙蒙现在在哪儿？”
“在厨房里。”傅晓咬了咬嘴唇。
“你怎么不早说？”他不悦地说，走下楼直奔厨房。
江蒙正在砧板上切解冻好的牛肉，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崔志浩，对傅晓好点，不是每个女人被你伤透了心还能回头。”
“蒙蒙，你什么时候能回头跟着我，我就满足了。”他恬不知耻地说。
“你年纪也不轻了，听傅晓说你妈早想抱孙子了，我劝你把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断了，好好和她在一起，再生个孩子，比什么都好，傅晓人勤快心地又善良，进了你们崔家保证能把孝顺你爸妈，娶妻娶贤，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老婆孩子热炕头，听起来蛮不错的，如果那个女人是你我立马就照办。”他走近她，鼻子在她颈脖间嗅来嗅去。
为着做事方便，江蒙用橡皮筋把长发顺便束成一个马尾，露出后颈处莹白的肌肤，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他真有一口咬下去的冲动，却像是面对一件珍宝般不忍亵渎。
江蒙放下菜刀，把切好的牛肉丝装进小碗里，把手洗干净后解下了围裙，绕过崔志浩走出了厨房。
“傅晓，我走了。”江蒙径直走到玄关处换鞋。
“蒙蒙，不吃完饭再走？”崔志浩追了出来。
一直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傅晓难堪到了极点，她的男人当着她的面调戏她最好的姐妹，根本无视她的存在。
“崔志浩，你别太过份了。”她冲上去拦在他面前。
“滚开。”
傅晓一把抱住他，大声对江蒙：“蒙蒙你快走。”
“我叫你滚开听见没有？”崔志浩提高了嗓音。
“我不准你去招惹江蒙，霍睿东和你爸经常有碰面的机会，你就不怕他在你爸跟前告状？江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和霍睿东说你以前纠缠她的事，你再这样，我就让她告诉霍睿东，到时候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贱女人，你给我松手。”崔志浩一听大怒，试图挣开她，傅晓却将他抱得死死的，他哪儿挣得开？怒意在他眼里越聚越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江蒙很怕他会出手伤害傅晓，忙向他们走了过去。
“江蒙，你快走，别管我们。”傅晓摇头。
江蒙一咬牙，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带上门的那一刹那，她听见崔志浩的嘶吼声和傅晓的尖叫，接着门里传出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傅晓！傅晓！”她急得去狂摁门铃，“崔志浩你敢对傅晓动粗，我马上打110报警。”
“江蒙！别管我！你赶紧走！你走了他待会儿就消气了。”傅晓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江蒙犹豫了好久，终究是没有报警，她只怕给傅晓惹来更大的麻烦，最关键的是傅晓舍不得离开那个畜生，如果报警闹到他父亲那儿去，他恐怕会更疯狂地把气撒在傅晓身上。
江蒙临去上海学习的前一晚，独自呆在她的“私密空间”里静静地坐了好久，明天是她和斌子结婚5周年的纪念日，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她就特别地想他。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睿东回来了，她忙用手背试去眼角的泪痕，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来了？”她笑盈盈地应了上去。
“东西收拾好了吗？”他顺手把手包递给她。
“需要带的东西太多了，都不晓得该怎么收拾了。”
“蒙蒙，现在上海很冷，你只带简单的换洗衣服和一件厚外套就好了，缺什么去上海再买。”他一瘸一瘸地向楼梯口走去，江蒙马上跟上去扶住他，闻到淡淡的酒气，她皱了皱眉：“你喝酒了？医生不是说让你尽量别喝酒吗？影响你的康复。”
“只喝了半杯葡萄酒，不碍事。”他侧头冲她温和地笑笑，“如果我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她伸手去捂住他的嘴：“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你只要坚持每天去医院做康复治疗，一定能恢复得像正常人一样。”
他眼里是殷殷的期待，她顿了顿，又说：“睿东，如果你的双腿真的恢复不了，我愿意……我愿意做你的拐杖。”
“供我使用终身的拐杖？”他含笑问。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蒙蒙。”他停住脚步，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霍大主席，走吧，伺候你洗完澡我还得收拾行李呢。”她扶着他继续往楼上走，“我不在这几个月呢，你最好少出去应酬，更不许喝酒，每天早早地回家休息，知道不？”
“遵命，老婆大人。”他笑。
她怔住了，很多年以前，也有一个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她的恍惚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心里顿时一沉。
他早几个月就知道那个人回到海市了，出于对蒙蒙的信任，他并没有派人去调查他的行踪，他也相信，她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如果对她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和她怎么过一辈子？他爱她，不愿轻易地去怀疑她。
江蒙进浴室去放好洗澡水，又回到卧室把他扶了进去，他在浴室里泡澡的时候，她赶快去收拾行李。
她冬衣很少，以前跟着沈斌去天安添置那些她留在绿岛嘉园没有带走，所有和他有关的记忆，除了那枚“结婚戒指”她全锁进了那套复式楼里，哦，她还忘了一样，那个lv的行李箱，也许是用了这么多年已经很习惯了，她每一次外出都会拎着它。
她把衣服一件件放进了行李箱里，冲完澡的霍睿东穿着睡衣自个儿从浴室走出来了，她正要上前去扶他，他摆了摆手：“你得去上海好几个月呢，让我今天就适应一下。”瞥了一眼地毯上的行李箱，眉峰微锁，“蒙蒙，这个箱子太旧了，款式早落伍了，你这次到上海去重新买一个吧。”
“不要，我用习惯了，再说我也很少出门。”
“我如果看到合适的给你买一个。”他走到床边坐下，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唔。”
魏辰东几年前在上海成立了分公司，这次江蒙到上海去除了学习深造以外，学校开学之前还得到分公司替请假的行政部主管代一个星期的班，也当是去实行吧，她学习期满回到海市总部就升职经理主管两个部门：人事部和行政部，均属于公司的后勤部门。
所以，初八那天她就得赶到上海分公司去，霍睿东为此很不高兴，打电话给魏辰东说：“你这个老板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元宵节没过完就让蒙蒙去上海，摆明了留我一个人在海市过节。”
“上海离海市几千公里，远是远了点，其实也不过是飞行几小时而已，到了元宵节那天，你霍大主席飞过去陪蒙蒙过元宵节不就完了？”魏辰东在电话里爽朗地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是啊，集团事务再繁忙，一天时间总能抽得出来，元宵节也是中国的情人节，到时候他得飞过去陪蒙蒙。
初八那天早上，送江蒙去机场后，霍睿东立即又赶回公司去主持年后的第一个会议，临走时叮嘱她到了上海马上去商场买几件御寒的冬衣。
“知道了，霍主席你今天真啰嗦。”江蒙娇嗔着，抬手去帮他理了理衬衫的衣领。
“手机24小时不许关机，每天要准时吃饭，晚上早点休息，要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万一我的手机打不通，你就打给蒋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