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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不舍得放手的痛{五}
“老魏，蒙蒙和霍睿东有孩子吗？”沈斌转回头问。
“他俩同居也有三年多了吧？没听说蒙蒙怀孕了。”魏辰东说，又颇觉奇怪，“斌子，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随便问问。”沈斌又把视线投向了窗外，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我去肯德基买杯可乐，你要吗？”
“这条街不能随便停车的，待会儿我去哪儿等你？我尾箱有矿泉水，你将就喝吧。”
“哦，天热，特想喝冻的，不如你先去俱乐部吧，我自个儿打车过去。”
“俱乐部就没冰冻可乐卖？”魏辰东好笑，打开了车锁说，“你要下车快点，等会儿被交警抓到了，罚款事小扣分就倒霉了。”┘┘h
kdj的进口在儿童商场里面，沈斌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往靠着幕墙那一排的小台看了看，没见到霍睿东和那小女孩的影子，他买了一杯饮料坐在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目光在空间里悠了几圈。
等了摸约半个小时，仍没见到霍睿东和那小女孩，估计是已经走了，不如去儿童商场找找看。
商场一共六层，他上上下下全找了个遍，一无所获。
老魏说蒙蒙和霍睿东没孩子，那这个小女孩是谁的孩子呢？能让堂堂远东集团的霍大主席花时间来陪伴。
他清楚地记得他脸孔上温柔的表情，看得出他对小女孩非常有耐心。
难道小女孩是霍睿东的私生女？这个念头冒出来他吓了一大跳，他不是很爱蒙蒙吗？怎么会做出背叛她的事儿？
在俱乐部的包厢里打斯诺克的时候，他一直心不在焉，连输了好几局给魏辰东。
“出国几年球艺下降了嘛。”魏辰东笑着说。
他俯身对准母球心不在焉地击了一杆，被母球撞到的红球骨碌碌地滚到了中袋边缘，魏辰东摇头：“你中午没吃饭是不是？多用一分力球就进去了。”
“以前老是我赢你，现在让你过过赢球的瘾不好吗？”他半开玩笑半认真。
“你不是让我的吧？”
“做兄弟的让大哥赢几局球不是很正常吗？”沈斌笑，顿了顿，又说，“你说霍睿东会不会只有蒙蒙一个女人？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和蒙蒙结婚呢？”
“他当然只有蒙蒙一个，至于为什么不结婚，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他和蒙蒙之间的事我不好去多过问。”
“你就这么肯定他只有蒙蒙一个？”沈斌反问。
“别人我不敢打包票，老霍是个专情的人，我和他大学4年，他仅仅谈过一个女朋友，还是那女孩主动追他的，老霍当年在学校可是个风云人物，专业学得好，篮球足球长跑样样不输给人，海市外国语学院，传媒学院的妹妹们经常跑到军校来，就是为了瞻仰一下他的风采，他冷面少女杀手的名声在外，那些美眉们也只敢远远地瞅上几眼，没哪个敢和他说话。”
“人都会变的，他迟迟不和蒙蒙结婚就很有问题。”沈斌沉吟地说。
“斌子，我劝你别对蒙蒙还心存幻想好不好？我向你保证，老霍对蒙蒙是一心一意的，他俩结婚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碰到合适的人赶紧结婚算了。”
“我觉得单身生活蛮好的，为什么非要找个人管着自己？”
“你当初和蒙蒙结婚的时候也才20几岁吧？那会儿就愿意娶个老婆约束着自个儿？”
“我愿意被她管着被她约束着，我觉得幸福。”沈斌很快说。
“那就不好办了，这世上可只有一个蒙蒙。”魏辰东耸耸肩。
这世上只有一个蒙蒙，只有一个豆芽菜，失去了是不是再也找不回来？
他以前在海市的两部车，绿岛嘉园的那套房子离婚的时候都给了江蒙，只有在康城水郡还剩了一套复式楼，迟晓蝶在那儿住过以后房子就一直闲置着，为了今后出行方便他还是准备在市中心重新买套住房，再买一部车代步。
迟晓蝶生的那孩子算下来今年已经6，7岁了，他每年年初会把母子俩的生活费，孩子的教育费打进一个固定的账户里，隔段时间再去查，那笔款就转走了。
这些年过去了，不晓得母子俩生活得好不好，哪天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我的，就怕那个可恶的女人逮着机会了又纠缠不休，因为有这一层顾虑，他一直没有把想法付诸于行动。
周六那天，江蒙照常跟着霍睿东一起去霍宅看望霍太太和小羽，黑色宾利车经过燕鲍翅干货店，江蒙侧头问霍睿东：“要不要下去买一些带给你母亲？我上次看她精神状态很差，脸色也不好。”
“难得你有这份心，不用了，老马每个月会送孙妈去熟识的店里买，再说我妈是心病。”
远东集团上市以后，蒋琴帮霍睿东重新配了一名年轻的司机，老马回霍宅去帮太太小姐开车了。
“是因为小羽吧？”江蒙说，也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是自己偷走了小羽最心爱的东西。
“小羽今年27岁了，连一个男朋友也没谈过，我妈是替她婚事着急。”霍睿东说。
“按说小羽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了，也经常去参加一些聚会，不会没遇到心仪的男性吧？”
“听我妈说喜欢她的人挺多的，经常有人把电话打到家里来找她，不过她的反应都很冷淡，几乎不单独和异性约会。”
“她……一定是还爱着你，所以不肯轻易地接受别人。”
“我觉得小羽对我未必就是爱情吧？前面20几年她只接触过我一个年轻的男性，理所当然认为对我的感情就是爱情，她也是近两年才去那些社交场所的，这么短的时间能遇到一个愿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恐怕不容易。”霍睿东冷静地分析。
“但愿如此吧，要不我会很自责的。”江蒙叹息。
“蒙蒙，早两年我和你就可以结婚了，只是顾忌到小羽，总想着等她有归宿了我们再举办婚礼，要不我们先去领个证吧，等小羽嫁人了再补办婚礼。”
“我俩现在和结婚有什么区别？既然答应了你母亲还是信守承诺吧，我17岁和你在一起，到今年已经整整12年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个三五年。”江蒙嘴角轻扬，恬静地微笑着。
“当初是你答应我妈的，我可没点头。”霍睿东话里分明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江蒙因为身体原因，目前还不能为他孕育子女，两人之间又没有婚姻的保障，他很怕以后会有什么变故，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了，在他心目中，她早已是他的妻，从他占有她身体那天开始。
“小羽是你的妹妹啊，我真的怕她有什么意外。”江蒙迟疑着说。
她忘不了远东集团上市那天，威尼斯酒店的宴会厅举办了庆贺的晚宴，她和小羽都去参加了，一左一右坐在霍睿东身边。
作为集团首脑，晚宴正式开始之前，霍睿东得上台去对到场的嘉宾们说几句话，他刚离开座位，小羽突然问她：“蒙蒙，你和睿东快结婚了对不对？”
江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说：“看睿东的安排。”
“睿东那么爱你，他肯定希望尽快和你举行婚礼。”小羽垂下眼睑。
“小羽，对不起。”
“蒙蒙，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睿东爱你，你并没有错。”小羽抬起头，遥遥看着演讲台的霍睿东，“我从小就喜欢他，可那时候我太小了，我每天都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长大以后就可以做他的新娘子，我等呀等呀，爸爸患重病去世了，妈妈告诉我，我以后会是睿东的妻子，你不晓得那时候我觉得有多幸福。”
“小羽，我感到很抱歉，是我夺走你的快乐和希望。”江蒙难过地说。
“蒙蒙，睿东能和你结婚，他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我为你们感到高兴，真的。”小羽轻轻笑了，站起身说，“这儿暖气开得太足，我有点儿出汗了，我去露台透透气。”
小羽走后，江蒙没来由的心慌意乱，总觉得她临走前的笑容太不真实了，似乎有几分决绝的意味。
她紧张了，马上离开座位到露台去找小羽。
1月初正是海市最冷的时候，忽然从温暖的室内暴露于阴寒的空气里，江蒙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她一面喊着小羽的名字一面用目光四处搜寻。
她蓦然在露台栏杆外面的平台上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她差点惊叫出声，捂住嘴，她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小羽蹲在平台上蜷缩成一团，夜风将她的长发吹得飞舞起来，离她不到20厘米就是平台的边缘，28楼的高空，要是不慎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江蒙吓得浑身都在冒冷汗，她又不敢喊她，怕小羽一时情绪失控跳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从栏杆翻到平台上，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小羽身后，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脸埋进膝盖里一动也不动。
现在给霍睿东打电话怕惊动了她，江蒙思忖片刻，解下脖子上的长围巾拴死在栏杆上，自己攥紧另一头，然后伸手去拉小羽：“小羽，晚宴开始了，我们回宴会厅吧，如果开香槟的时候你不在场，睿东会很失望的。”
小羽回眸对她粲然一笑：“蒙蒙，你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我还想看着你和睿东的孩子出世呢。”
跑到这么危险的地儿来，上前一步很可能掉下去摔得支离破碎，还说不想死？
“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家里还有疼爱你的妈妈和哥哥，怎么会寻死呢？我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不过你出来的时间太长了，睿东见不到你该着急了。”
小羽没有回话，转过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江蒙继续说：“小羽，跟我回去好不好？你晓得我一年前流过产，身体恢复得不太好，医生再三叮嘱说要我尽量不要吹风，你看这儿风这么大……”
生活在童话里的女孩儿是善良的，在这个性命攸关的紧急时刻，她只能利用小羽的善良了。
“蒙蒙，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蒙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哪怕这时候小羽提出要她主动离开霍睿东，她恐怕也会答应，她一直喜欢小羽，而且，生命高于一切。
“小羽，如果你今天从这儿跳下去了，你母亲不晓得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她还会恨睿东恨我，我和睿东这辈子都会在内疚自责中度过，再也不可能幸福了。”她索性直说了。
小羽似乎被她的话触动了，犹豫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转身对她说：“你能答应我不把今天的事告诉睿东吗？我不想他为我担心。”
“那你也答应我，再也别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江蒙说，又补充一句，“脑子里再也不准冒这些傻念头了，好吗？”
“好的，我答应你。”小羽笑得一脸灿烂，“我们回去开香槟吧，但愿睿东等我俩回去才会开。”
她略略宽了心，拽住小羽胳膊的手也不敢松开，直到两人一起回到宴会厅，江蒙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总算是安全着了陆。
没过几天，霍太太出尔反尔，要求她和睿东等到小羽结婚以后才能举办婚礼。
霍睿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直言不讳地对养母说：“我不能让蒙蒙继续等下去了，她17岁跟着我，到今天已经10年了，女人有几个10年可以等待？”
“既然10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年吧？”霍太太凌厉的目光扫向江蒙。
“是的，霍太太，我愿意再多等几年。”江蒙笑盈盈的。
“此话当真？”霍太太狐疑地看着她。
“蒙蒙，”霍睿东不满地喊，“你去客厅和小羽一起看电视吧。”
“睿东，我真的不在乎再多等几年，到时候我们可以和小羽一起举行婚礼，那你们霍家岂不是双喜临门？”
“江小姐的话说的有道理，真到了那一天，你爸爸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霍太太接口说。
霍睿东正要说话，江蒙马上牵住他的手，抢着对霍太太说：“霍太太，我劝劝睿东。”
说罢，拉着霍睿东回房间软硬兼施地说了一大通话，非逼着霍睿东答应霍太太不可。
“蒙蒙，你不会是反悔不想嫁我了吧？”霍睿东斜睨着她。
“堂堂远东集团的霍大主席不会对自个儿这么没信心吧？”江蒙笑。
“我快40岁了，还是个瘸子，你肯定是嫌弃我了。”他也笑了。
“好了好了，别贫嘴了，就依意思好不好？”
“不好。”他很干脆地说。
“睿东，其实我俩现在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呢？为了小羽，我们晚几年举行婚礼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真的很怕小羽想不开去寻短见，那她这辈子也不会安心的，相信睿东也难以释怀，毕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
使出浑身解数劝了他挺长时间，他仍是不置可否的态度，像霍大主席立场这么坚定的人，要想彻底说服他只怕是不能，江蒙不再继续做无用功了，直接去找霍太太表示她和睿东愿意迟几年再结婚。
“委屈你了江小姐。”霍太太语气淡淡的。
“霍太太你客气了。”江蒙平静地说，“我只是为了小羽。”
“是吗？”霍太太似乎不信她的话，冷冷地说，“你抢了我女儿的丈夫，休想我对你说感激的话，我不晓得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答应了我的要求，就算有一天你真和睿东结婚了，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们霍家的人。”
“霍太太，我心里一直挺纳闷的，小羽纯洁得像天使一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江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霍太太脸色骤变。
“霍太太，你几年前骗我和魏辰东说睿东死了，一年前又在楼梯的地毯上做了手脚，让我不慎滑倒失去了孩子，你的心肠未免也太歹毒了，请问霍太太，你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是，我是骗了你和魏辰东，当时睿东已经苏醒了，你每晚到医院去陪他说话，试图唤醒他，我女儿小羽每天也会风雨无阻地去医院陪他一整天，凭什么功劳你要独占？我儿子感情的天平肯定会倾向你，认为是你唤醒了他，”霍太太恨声说，又质问道，“江小姐，你讲话要有证据，你自个儿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为什么要诬陷我？我动了什么手脚你给我说清楚。”
江蒙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只是用排除法得到的结果，于是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终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江小姐，说句你不爱的话，你孩子没了我还真是松了一口气，我拦不住我儿子娶你，可也不希望他替别人养孩子，更不希望你的孩子生下来要跟着他姓霍。”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姓霍的。”江蒙脱口而出。
说完又意识到孩子早就没了，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霍太太，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只是不明白，您也是一位母亲，为什么会对我下得了手？”江蒙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从那天以后，她和霍太太之间有种微妙的敌意，彼此之间客气到生疏，如果不是为了霍睿东，她一步也不想再踏进霍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