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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嘤, 呜呜……”
空旷的阎魔厅，今日时不时便传来几下幽怨的叹息，并着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以至于明明是裁决亡者的神圣之地, 这会儿却活像是被怨魂占领了一般，阴森森的。
夜归放下笔, 揉了揉自己写字写到发酸的手腕，又活动了两圈, 正待拿起笔继续批改文书, 笔尖刚刚碰到纸面, 耳边再次传来叹息。
夜归拿笔的手一顿，额头绷了下：“……”
他沉下心，目不斜视, 内心告诫自己：不理不理，继续工作！
“嘤嘤嘤, 呜呜……”
“咔嚓”, 夜归一个没控制住，捏断了手里的笔, 顺便弄了自己满手墨污。
油墨从断裂的笔芯流出，先是把捏着自己的手给染黑了, 多余的沿着手指缝渐渐往下，夜归眼疾手快移开桌上正在批改中的文件，下一秒一滴油墨便落在桌上。
连抽三张面巾纸裹住坏掉的笔扔进垃圾桶，低头看看自己一团糟的手，再看看桌上显然不是光靠面巾纸就能擦干净的墨污，夜归下意识想伸手扶额，手伸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这会儿手上脏兮兮的可碰不了脸。
尴尬地举着手, 也不知是抬还是放，就这么黑乎乎地晾着。
深吸口气，夜归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工作效率在今天就会降到标准水平线之下去。
夜归抬头看向了“罪魁祸首”的方向，眼神死：“大王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一下午你平均半分钟发出一次奇怪的声音，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工作进度。”
大王嘴一瘪：“夜归，连你都对我说这么残忍的话，果然是鬼灯君把你带偏了吗？以前你明明很温柔的。”
阎魔大王一副受伤颇深的模样，夜归要不是现在心情不好，能摆出比他受伤更深的表情来，但他很忙，忙到没时间演戏。
“那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怎么了吗？”夜归露出标准假笑，洗耳恭听。
虽然有点浪费时间，但比起让大王继续下去打扰他工作，夜归愿意浪费这点时间。
大王大概一直在等这个哭诉的机会，一看夜归要听他说，立刻精神焕发，脸也不不皱了，嘴也不瘪了，说话别提多利索：“夜归啊，你听我说，鬼灯君对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根本就不给我留面子，我好歹是地狱的门面，怎么能这么对我~~”
听听这语气，要不是声线太粗狂，只听声音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在埋怨家中的负心汉。
夜归听得心梗，但职业素养让他维持住了面上表情，他牵起嘴角：“哦？鬼灯他做了什么？”
其实不说夜归也能猜到，大王记仇往往超不过一天，那他现在要哭诉的绝对是今天中午的那档事。
果不其然。
大王大嘴一张开始“叭叭叭”：“你看看我这脸上的大黑眼圈，都是鬼灯打出来的，我说要他别尊重我，他直接就把筷筒甩我脸上了！按照之前的说法，难道不是应该让让我吗？！”
大王越想越觉得委屈。
夜归叹气：“您和他相处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这个‘尊重’是非常具有主观性的吗？是什么意思都由鬼灯大人自己定，您说别尊重您，可不就是让他打你脸吗？”
夜归语重心长，总结起来就一个中心思想——不要随便去惹自己的辅佐官，否则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阎魔大王不傻，阎魔大王听懂了，但他不想懂，张嘴要继续叹气。
却见夜归一下站起身，举着手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大王眼角余光瞄见，立刻伸长了脖子问。
夜归给他看自己的手，神色无奈：“我去洗个手，这一手黑怎么碰文书。还有大王你太吵了，我要换个地方干活儿。”
“biu”，阎魔大王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感觉它被箭射穿了，这会儿正在漏气。
…………
平举着两只黑乎乎的手，夜归随便找了个水池拧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带走些许污渍，只是油墨本来就是比较难洗净的东西，残留在指腹上的细纹里怎么都搓不掉，皮都快被搓红了。
哎哟喂……这可怎么搞，洗不干净他都没心思工作了。
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用写手液洗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夜归，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夜归回头一看，茄子和唐瓜搬着高高一摞的文书正并肩往这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