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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下}
看见那张阴森森的小白脸和扫过来的邪目光,江蒙一凛,下意识向沈斌靠了靠,他拉住她的手,安慰地握了握。
“蒙蒙?”傅晓讶然地看了看沈斌,询问的眼神投向她。
“你们夫妻俩又鸳梦重温了?”崔志浩盯着两人相牵的手。
沈斌脸色沉了沉,拉着江蒙径直往前走,江蒙低声说:“我和傅晓说几句话。”
“好,我等你。”他松了手。
江蒙转身招呼傅晓,两人走到旁边一棵大榕树下说话。
“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呀?”江蒙问。
“别说我们了,”傅晓苦涩地一笑,问,“你呢,怎么又和沈斌在一块儿了?霍睿东呢?”
“他开车送我过来,我和他有思思,不可能不联系了。”江蒙简单地说,不想深谈。¤¤h
傅晓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蒙瞄了瞄她平坦的:“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动静?”
她的话触到傅晓的伤心事,上次她怀的那个胎儿习惯性流产后就再也没怀上了。
“医生说我的壁很薄了,以后就算怀上了也很难保住胎儿。”她黯然说,“以前年轻不懂事太不爱惜自己了。”
“你从现在开始爱惜自个儿也不迟啊。”江蒙意有所指。
傅晓远远看着崔志浩,苦笑着说:“不知不觉和他纠缠近10年了,哪儿能说断就断得了。”
“那你就准备和他耗下去了?他为什么不娶你,你把女人最好的几年给他了。”江蒙忿忿的。
“我现在就盼着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到时候他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和我结婚,他年纪也不小了,比你家沈斌还大几岁,我想有了孩子他一定能收心了。”
“你……”江蒙叹息,“傅晓你何必爱得如此卑微。”
“一个人一个命,我认了,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生个孩子,即便是他以后不要我了,还有个孩子和我相依为命。”傅晓脸色平静。
“那你和楚楚把网店经营好,刚才我听她说这几个月销售额增长了不少,我很多年没有参与管理了,要不我干脆退出来吧。”
“当初要不是你出谋划策,网店也没有今天的成绩,就当蒙蒙美衣坊是我们的大本营吧,我,你,楚楚永远都是网店的三个股东。”傅晓笑了。
“既然你和楚楚都不介意我每年白拿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蒙挑眉。
又聊了会儿网店的经营情况,江蒙抬手看了看腕表:“傅晓,我走了。”
走到崔志浩面前,江蒙掩饰住内心的厌憎,严肃地说:“当年是你招惹傅晓的,一晃眼她跟了你快10年了,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别辜负了她,哪个女人能不计较名份无怨无悔地跟着你这么多年?”
崔志浩色迷迷的目光在她的脸蛋和均婷的身段上来回梭视:“蒙蒙,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压低嗓音凑近她说,“更**了。”
站在远处抽烟的沈斌见到这个情景忙扔了烟头走过来,伸手推了他一把:“离蒙蒙远点。”
崔志浩难掩心中的妒恨,咬牙说:“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大圈,蒙蒙还是回到你身边了。”
“她本来就是我的人,从小就是,我和她还有个共同的女儿思思,至于你,下辈子也别想得到蒙蒙。”沈斌轻蔑地看着他。
江蒙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斌子,我们走吧,别和他说这么多了。”
“崔志浩,我警告你,你当年换了dna检测报告的事我还给你记在账上呢,做人本份点。别再想着出阴招损人,否则我新帐老账和你一块儿算。”
“原来你知道了?”崔志浩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笑得得意洋洋,“白给人养了几年儿子感觉怎么样?咹?”
江蒙和傅晓面面相觑,不明白两个男人说的是什么,沈斌恨不得一拳揍在那张阴险的笑脸上,他忍着气对江蒙说:“蒙蒙,我们走。”
上了车后,沈斌低头为江蒙系安全带,她忍不住问:“斌子,你刚才和崔志浩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迟晓蝶的儿子不是我的,那份邮寄到我家里的dna检测报告是假的,崔志浩用伪造的报告换掉了从医院寄过来那份。”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江蒙脱口而出,“为了破坏我和你的感情?”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沈斌说,“蒙蒙,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和你的好姐妹在一起,我暂且饶过他,”
“斌子,当年我误会你了。”江蒙颇有几分内疚。
“傻妞,过去的事别提了,也怪我去招惹了那个女人。”他不在意地笑,憨憨的。
他的笑容温暖敞亮,江蒙有些恍惚,那些从不曾遗忘的往事,她和他曾有过的甜蜜恩爱,幸福的每一个瞬间……依次在她心尖淌过。
在沈斌住所附近的星级酒店开了间客房,送江蒙到房间后,他去附近的超市给她买了一大堆日用品,水果零食。
“这么多?你是打算我在酒店常住啊?”江蒙扫了扫那几大袋东西,不觉莞尔。
“你要不愿意住在我家,我以思思的名义买套房吧,你们母女俩暂时住着,随你高兴。”
“思思才几岁啊,你就要给她买房产?”江蒙好笑,“我还是租套房先过渡一下,以后再打算。”
“思思是我的宝贝,我挣的钱以后还不是她的?给她买套房子算什么。”
江蒙本来想说,你以后也会成家有孩子的,想了想,还是没说。
“蒙蒙,你休息吧,我回家了。”
“唔,你路上开车小心点。”她微笑。
走到门口他回头说:“我走了你把门关好,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24小时不会关机。”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送你到门口。”她嗔道。
沈斌走出房门后她正欲关门,他忽然转回身看着她:“蒙蒙,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恩?”她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忘记过去所有不快乐不开心的事,我们重新开始,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他眼里满满的期待。
“以后再说好不好?”她委婉地说。
“好,你和女儿已经回来了,我愿意等,”他说完又补充一句,“等多久我都愿意,在你没答应之前,我不勉强你逼迫你。”
他眼底的诚挚让她为之动容,她温柔地说:“太晚了,你回去吧,记得开车小心点。”
吴秀琼在儿子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一点儿也没有要走的迹象,期间沈泊清还从天安来住了几天,两老口对这个宝贝孙女有种怎么爱也爱不够的感觉,思思小嘴又甜,更是哄得老两口心花怒放。
“斌子,你和思思妈妈有没有可能复婚?”沈泊清问儿子。
吴秀琼不满地看了老伴一眼:“蒙蒙和斌子离婚以后跟过别人。”
“那又怎么样?我宝贝孙女的幸福最重要,对不对呀,我的小心肝儿。”沈泊清把正撅着**在地板上玩积木的思思一把抱到膝盖上。
“爷爷,你长胡子咯。”思思用小手摸摸他的下巴。
“好,今晚你用剃须刀帮爷爷刮胡子好不好?”
“好。”思思兴奋地点点头,不一会儿又搭拉着小脸不吱声了。
“我的小宝贝怎么了?哎哟,噘着个小嘴,让奶奶看看。”吴秀琼凑过去摸摸她的小脸蛋。
“我想我爸爸了。”思思小嘴一扁,眼圈红了。
吴秀琼叹口气:“这斌子和蒙蒙怎么还不给小丫头说实话啊,老喊别人爸爸,我听了别扭。”
“思思才多大,等过几年再说也不迟,她身上流着我们沈家的血,喊谁爸爸也是我们沈家的人,你急什么?”沈泊清倒是看得很开。
“唉,我也知道为了孩子斌子最好和蒙蒙复婚,能给咱宝贝孙女一个完整的家,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孙女跟着别人姓不说,她还跟了那个男人好几年,要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儿子呢。”吴秀琼忧心忡忡。
沈泊清横她一眼:“现在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还这么保守,只要斌子觉得幸福就成,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又抱着思思起身往洗手间走,“现在思思就帮爷爷剃胡子好不好?”
“唔。”思思闷闷地应了声。
刚从书房走出来的沈斌听到父母的对话,很不高兴地对母亲说:“妈,我可提醒你呀,你这话千万别在蒙蒙跟前说,谁阻碍了我们一家三口团聚我跟谁急。”
“妈还不是为你着想嘛。”
“你为我着想?”沈斌说,“你上次硬塞给我那个蓝心婷是个什么东西,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心肠这么坏,要是蒙蒙那回脑袋摔坏了,我非送她进监狱不可。”
“妈那是看走了眼,听你表妹说她单位新分来的几个女大学生不错,要不等你哪天回天安去见见面?公务员挺好,工作轻松稳定,以后也能多时间照顾家庭。”吴秀琼一脸期待。
沈斌板着脸回说:“下次再听你老人家说这些,我这屋子你也别呆了,赶紧回天安去,思思长大以后要晓得你整日里就琢磨着怎么拆散她爸妈,看还会不会认你这个奶奶。”
吴秀琼噤声了,心里却是不甘心的,见了江蒙几次,表面上对她礼貌客气,说话和神情却透着明显的距离感,像是还对当年的事记恨着她呢,她要真和斌子复了婚,以后还不得窜唆着儿子疏远她这个当婆婆的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蒙要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怎么可能自个儿住在酒店里忍受寂寞,把宝贝女儿放在斌子家让她这个当奶奶的过足了含饴弄孙的瘾?
沈斌每天忙完了公司的事就去酒店陪她,她不愿住他买的房子,他就陪她去四处去找合适的出租屋,江蒙想着只是暂时过渡也不甚挑剔,倒是沈斌,每次她满意了他均是否定,不是嫌小区绿化不好配套设施不好,就是嫌住的人太杂了。
“斌子,你讲理不讲理?照你这样挑下去,我看到明年也挑不到满意的。”
“那正中我意,我给我的宝贝女儿买套房子住,由你这个当妈的作陪。”他笑眯眯的。
“你故意的是不是?”江蒙狐疑地看着他。
“我哪儿有?看的那些房子真的不好。”他矢口否认。
“明明是你太挑剔了,小区里住了几个国际友人你就嫌住户太杂了,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
“什么国际友人,明明就是非洲来的难民,黑得给焦炭似的,我这不是怕咱宝贝女儿见到了怕吗?”他理由很充分。
江蒙无语,难得再和他费口舌了,在美国加州的别墅里,开车的司机就是黑人,思思和他关系处得可好了,直呼他的名字:barry。
她哪儿晓得沈斌的心思呀,他这是借着找房子的由头和她多亲近呢,你想啊,这房子要是很快找到了,他还找什么借口天天开着车带着她到处逛啊?
“斌子,我跑了一段时间也累了,不如房子你去找吧,你找好了我直接搬进去住就行了。”
“那怎么行,如果我满意了你又不满意怎么办?你坐在我车里,又不要你两条腿走路,能累到哪儿去?我记得你以前可没这么娇气。”
“只要你满意,我和女儿一定会满意,我保证。”
“我一个人找房子没劲儿。”他直接说。
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江蒙剜他一眼:“我就晓得你没存正经心思。”
这似嗔似娇的一瞪,撩拨得他的心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奇痒难耐,恍惚间又回到了多年前刚追求她那会儿,天天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她偶尔的笑脸都让他一颗心为之雀跃欢欣。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江蒙脸微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去接女儿吧,我两天没见到她了。”
他上车后帮她系好安全带,抬头看着她说:“我随你怎么想,房子,我和你一起去找,一个月找不到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找两年,找到我俩都满意为止。”
“30几岁的人了,还跟以前似的,一副无赖像。”
“我这辈子就赖过你一人。”他笑得傻乎乎的。
她想回一句,嘴唇蠕动着没说出口,只觉得和他之间更像是打情骂俏,不免暧昧了点,于是挺了挺身子,脸也紧绷着不见一丝笑容。
沈斌浑不在意,唇角溢出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他能守在她身边就心满意足了,他总能想到法子逗她开心,如果霍睿东再也不出现就好了,她终有一天会回到他的怀抱。
春节前江蒙带着思思回了一趟江县,她主要是回去祭拜父母,也让思思见见外公外婆,小丫头看着墓碑上的小照,好奇地问她:“妈妈,外公外婆怎么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呀?”
“那思思好好学习,长大以后找份好工作给外公外婆买套大房子好不好?”江蒙逗她。
小丫头猛点头:“好啊,妈妈,等我们回海市后我就去念书好不好?早点工作赚好多好多的钱,我不仅要给外公外婆买大房子,还要给爸爸妈妈买,给沈叔叔买,给爷爷奶奶买。”
江蒙忍俊不禁,继续逗她说:“那思思长大了养妈妈好不好?”
“好呀。”
“真是妈妈的乖宝贝。”江蒙忍不住在女儿嫩嫩的小脸上轻啄了一口。
“妈妈,肚肚饿了。”思思指了指瘪瘪的小肚子。
“好,妈妈带思思回家吃饭咯。”江蒙牵着女儿的小手往山下走。
葛珍珍出来开的门,思思甜甜地喊了一声“小姨”,珍珍蹲在她小脸蛋上香了一口:“思思猜猜外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炸鸡翅膀?”思思咽了咽口水。
“小馋猫,思思去厨房看看,外婆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好。”小丫头肚子咕咕叫了,循着香味向厨房跑去。
江蒙取下厚围巾搓了搓手:“江县今年可真冷,快冻死我了。”
“姐,江县冬天一直是这个气温,只是你在海市呆的时间长了,不适应了。”葛珍珍笑着说。
“也许吧。”江蒙耸耸肩。
珍珍大学毕业后回到江县县政府工作,是丽姨托了江父生前的一些关系,女儿虽然没能如愿以偿去国外留学,但是能在财政局上班她也算满意了,前阵子又和单位的一位青年才俊,年前才升任的正科级干部订了婚,她如今就等着女儿结婚以后尽快生个小外孙给她带了。
走进厨房,江蒙看到里面还有个面生的男人,一时怔住了。
丽姨回眸看她一眼,脸上有淡淡的赪色:“蒙蒙,这是你乌叔叔。”
那男人拘谨地对她笑了笑,40多岁的样子,看衣着打扮和气质像是机关干部,江蒙有些明白了,很客气地喊了声:“乌叔叔”。
“蒙蒙,长这么大了?”“乌叔叔”上下打量她。
江蒙一头雾水,礼貌地对他笑笑伸手去拉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站在灶台前的女儿:“思思,别在厨房里杵着影响外婆烧菜,跟妈妈去客厅。”
“蒙蒙,你对乌叔叔可能没印象了,你爸当县长那会儿,他帮你爸开了几年车,后来调到林业局去工作了。”丽姨说。
江蒙仔细看了“乌叔叔”几眼,白净的脸孔蛮和气的,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儿印象,蓦然又想到几年前回江县那次,丽姨房里隐隐的男人说话声音。
丽姨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这位“乌叔叔”在林业局上班,两人根本没有碰面的可能呀,怎么会有来往呢?难不成,早在他帮爸爸开车的时候……江蒙不敢深想,只觉得心冷,所幸爸妈的骨灰葬在一处了,两人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相依相伴,至于丽姨她愿意再婚就再婚吧,她只是继女,也懒得管她这些破事了。
“乌叔叔经常到家里来吧?”她走回客厅脱掉大衣,装作不经意地问。
“哦,我妈去年和他领了结婚证,他老婆早些年得病死了。”珍珍淡淡地说,“他没住在我们家,他在林业局有套房子。”
“宝贝,跟妈妈去洗手,快开饭咯。”江蒙领着女儿进了洗手间。
她弯下腰帮女儿揉搓着沾满泡沫的小手,看样子珍珍对这个“继父”没什么感情,只是被动接受了母亲再婚的选择,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安慰,爸爸总算没白疼她一场,珍珍是个拎得清的姑娘,又颇有几分感概,她怎么会有丽姨那样势力虚荣的亲生母亲?
早上江蒙缩在热被窝里赖床,瞄一眼墙上的挂钟快8点了,心里想着应该起床了,可没有勇气掀开被褥,海市的冬天最冷的只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一过完春节天气就暖和了,她早适应了那边的气候,回到江县还真不习惯。
思思躺在她身边睡得正香,小眉头微蹙,江蒙伸出手去为她抚平,小丫头老吵着要爸爸,让她颇头疼,睿东一直没和她联系,看样子是不打算搭理她们母女了,她只觉他心狠,她再怎么辜负他,思思总是他亲手带大的,他心里头难道一点儿也不挂念吗?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怕铃声吵醒女儿江蒙马上拿起接听。
“喂,哪位?”她嗓音压得低低的。
“妞,真冷啊。”沈斌爽朗的声音。
“海市今天很冷吗?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女儿还在睡觉呢。”
“海市不冷呀,江县太冷了。”
“你……”她不敢相信。
“傻妞,我猜你现在还在赖床对不对?快穿好衣服带着咱女儿下楼来,我领你们去吃面。”
“你骗人的吧?”她还是不敢相信,“你在江县?”
“你下楼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笑。
江蒙仍是将信将疑,她缩手缩脚地下床去换掉棉睡裤,套了一件羽绒服在睡衣外面,心想万一下楼去找不见人,她回来继续睡。
走出楼道她四处看了看,哪儿有沈斌的人影?
骗子。她暗自骂一句。
凛冽的寒风吹来,她冷得打了个哆嗦,这几天雪是停了,连续出了几天太阳,可化雪的时候是最冷的,她体质又偏寒,特别怕冷。
房屋和地面上像涂鸦似的还遗留着点点残雪,一缕阳光暖暖地倾照在她身上,她拢住双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气,跺了跺脚,得回家了,否则会冻感冒,冷风从她衣领直往里灌。
大骗子!她又狠狠骂了一句。
停在50米远的一辆军用吉普车喇叭直响,她伸长脖子看了看,挡风玻璃灰蒙蒙的看不清驾驶位坐的人,往前走了几步才惊觉刚才出门急,忘了换鞋了。
小心翼翼地挪到车旁,她敲了敲车窗,车里空无一人,她寒毛倒竖,刚才明明听见车喇叭响的呀。
冷不防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她的惊叫声还在喉咙已经被人狠狠吻住了,接着身子被翻转贴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端萦绕着熟悉的男子气息,来人霸道地越吻越深,不给她一丝喘息和逃避的机会。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她渐渐溺进这个深吻里,踮起脚尖胳膊不由自主挂上了来人的脖子。
“傻妞。”他的唇在她耳后轻轻厮磨。
她闭着眼不愿睁来,嘴里喃喃唤着:“斌子……”
“你和思思一走就是一个星期,我想你们了,昨晚搭夜机到了江城,借了老魏大学同学的车天还没亮就往江县赶。”
“斌子。”她睁开眼,正对上他亮晶晶的黑眸,她心一跳下意识想挣开他。
“别动,你身子刚才凉凉的,我再给你捂捂。”他坏笑着双臂箍紧了她的腰。
“不要了。”她往四周瞄了瞄,很多好奇的目光已经聚焦在他俩身上了。
“害羞啊?”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们上车去。”
坐进车他开了暖气,视线不离她左右,用手理了理她的乱发:“大清早起来头也不梳,像个疯婆子。”
她脸微红:“刚才你躲哪儿去了?”
“走路像乌龟爬,把我急坏了,只好下车来等你,等不及想抱你亲你。”他视线下移,看到她脚上的棉拖鞋被雪水濡湿了,责怪说,“多大的人了,出门不晓得换鞋。”
“走得急,忘了。”
“是不是着急见我了?”他捉狭地笑。
江蒙脸更红了,啐他一口:“不正经。”
他只是笑,眉眼舒展开了,低下头去脱她的鞋子。
“你干嘛?”她缩脚。
“鞋子湿了穿着不难受?”他硬脱下她的鞋,“我领你去买鞋吧。”
“大清早的哪家鞋店开门了?”她好笑,“我回去换鞋吧,思思还睡在床上呢。”
“再陪我一会儿。”说话间他已经把她的光脚丫揣进怀里。
“你要脸不要脸?”她脸红得像火烧云,“这院子里全是熟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你从小就是我媳妇儿,怕什么怕,给媳妇儿捂捂脚有什么。”他直接把她的双脚塞进敞开的羽绒服里。
“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可以复婚。”
“无赖。”
“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斌子……”
“蒙蒙,初八那天我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好不好?思思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几年前,她和他就是初八那天成为合法夫妻的。
“……”
“霍睿东丢下你们母女俩有大半年了吧?你准备一直等下去?他要是永远不和你联系了呢?”
“斌子,太突然了,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我等你多久都成,只要你让我守在你和思思身边,不赶我走,你就算不和我领证我也……高兴。”他憨实地笑,笑容暖暖的。
“傻子。”她心里酸酸的。
“我领你去吃面吧。”他坐正发动了引擎。
“女儿在家呢。”
“家里不是有珍珍和你继母在吗,给她们打个电话。”他拿起驾驶台的手机递给她。
江县的早餐很有特色,除了包子油条豆浆之类的,小街小巷里面馆林立,花样也繁多,别的地儿绝没有这么多品种,红烧牛肉,肉末豇豆,三鲜,墨鱼,炖鸡,生椒牛肉……随便一家面馆都有2,30样酱料,下锅的面也和别处不一样,吃起来特别有嚼头特别香。
不大的一家面馆食客如云,伙计的吆喝声客人嘈杂的说话声此起彼伏,两人坐在靠窗的小台吃面,江蒙要了二两肥肠面,握着筷子细嚼慢咽,沈斌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那碗,眯着眼看着她笑:“谁都像你吃面这么慢,老板也不用做生意了。”
江蒙只是笑,到海市生活了整整8年,偶尔来到这样的小城镇,生活节奏一下放缓了,感觉是很惬意休闲的。
“妞,等我再赚几年的钱回江县生活好不好?”他忽然说。
“穷乡僻壤你过得惯?”
“有你和思思在身边,就是去深山老林生活我也愿意。”他笑眯眯的,“再说了,江县可是我和你爱情的发源地。”
“鬼扯。”
“是我对你爱情的发源地好不好?”
“那时候你才几岁?懂个屁的爱情。”话说急了点爆了句粗口,她脸和脖子全红了。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数秒,接着“噗”地笑了:“妞,想不到你说起脏话来蛮顺耳的,再说一句?”
“滚。”她瞪他一眼。
他浑身都舒坦起来,多少年了没听见她骂这个字眼,是不是说明他和她的关系又成功地向前迈进一大步?看来胜利在望啊,他一高兴,嘴里哼起了小曲。
“一副痞像。”
“还有什么?继续。”他眯起眼笑,白牙闪着光。
“我们走了吧,我吃不下了。”他不时和她贫嘴逗趣,她哪儿有心思吃面。
江蒙刚一下车就撞见去市场买菜回来的珍珍,她走过来往车里瞥了眼,看见沈斌高兴地大叫:“斌子哥,你怎么到江县来了?”
“嗨,珍珍。”沈斌马上推开车门下了车,“过来接她们母女回海市。”
“这么急干嘛?过完春节再走。”珍珍说,又仔细地端详了他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说呢,小思思怎么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原来是像爸爸。”
“那是,我宝贝女儿像我。”沈斌颇得意。
“你今晚住哪儿?”江蒙岔开话。
“找间酒店开房吧。”沈斌说。
“干嘛要去酒店开房啊?直接和你们母女俩一个房间得了。”珍珍笑着说,“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你姐不同意我哪儿敢上门啊。”沈斌半开玩笑半认真。
“把打包的面拿下来,我和珍珍上楼了。”
“姐,你不打算让姐夫上我们家?我妈可还没见过他呢。”
“我和他早离婚了。”江蒙接过沈斌手里的食盒。
“快复婚了吧?都追到江县来了。”珍珍笑。
“我这不是来接你姐和思思吗?等初八民政局一开门我和她复婚去。”
“你别听他胡说,”江蒙瞪他一眼,“没脸没皮的。”
沈斌微窘,装着咳嗽几声说:“天冷,你快上去吧,站在风口上别感冒了。”
珍珍走到楼道口还在回头看,小声对江蒙说:“姐,我发觉姐夫比以前更有味道了。”
“别在你妈跟前乱说,我和他……说不好的。”
“蒙蒙。”突然听见沈斌在后面喊。
她回眸。
“回家记得把拖鞋换了。”他提醒。
“知道了。”粘糊死了,我又不是小孩儿,江蒙往楼道里走。
“姐,你拖鞋怎么了?”珍珍追上问。
“地上不是有雪水吗?打湿了。”
“想不到姐夫这人还蛮心细的,姐,你真有福气。”珍珍感概。
江蒙只是笑笑,命运像是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她曾经倾心爱恋过的两个男人,先后遗弃了她,又先后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接纳了她,他们究竟是最无情的人还是最痴情的人?遇到他们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如果可以,她情愿从未离开过江县,简简单单地生活,适龄的时候和一个普通人恋爱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别经历什么刻骨铭心的爱,平凡到老。
简单的两居室布置得温馨整洁,江蒙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了满屋,她微眯了眼,扬声喊:“思思,几点了,别磨叽了,快穿好衣服出来吃早餐,待会儿去学校迟到了。”
“妈妈,就来了。”思思应声从卧室跑出来,两只小手还在拉羽绒服的拉链。
“要不要妈妈帮你?”江蒙转身问。
“不要了,我现在念小学了,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做。”思思细声细气地说。
“宝贝真乖。”江蒙笑了。
一晃眼一年过去了,才6岁的思思已经念小学一年级了,是全班年纪最小的学生。
思思拿着面包啃了一口,低下头去小嘴**牛奶杯边缘喝了一口牛奶。
“不准这样喝牛奶,小心杯子倒了。”江蒙嗔怪说。
“妈妈不会嘛。”乌亮的黑眼珠瞄了瞄墙上的挂钟,“沈叔叔怎么还不来接我呀。”
“坐公交车去上学不好吗?天天惦记着沈叔叔来接你,沈叔叔不用工作了呀?”
“我喜欢坐沈叔叔的车,因为我可以坐在他身边看他开车。”
“思思吃快点,万一今天沈叔叔不来了,我们坐公交车去会晚了。”江蒙往窗外看了看,今天斌子是怎么回事?快8点了还不来接思思。
门铃响了,思思把面包往盘子里一扔,叫着“沈叔叔来了”跑去开门。
沈斌进门一把抱起思思,笑着说:“小丫头嘴巴上还有牛奶沫呢。”
“你今天来晚了,罚你星期天请我去吃法国鹅肝。”思思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上次妈妈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些提供鹅肝的小鹅很可怜的,一出生就被关在笼子里强迫喂食。”
“孩子还小,别给她讲这些残忍的东西。”沈斌皱了皱眉。
江蒙没和他争论,只说:“你吃早餐没有?女儿上学快迟到了。”
“刚才把车停在路边接了一个重要电话,我去公司吃吧,现在就送女儿走。”
“以后记得晚到打个电话来。”江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