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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不舍得放手的痛{十一}
病房里一下就安静下来，静得仿佛连两人的心跳都能听见，江蒙的手心出汗了，她轻声说：“斌子，放开我好不好？”
“蒙蒙，别动，让我再握一会儿。”他固执地说。
“斌子，思思醒了吧？我想去看看她。”她急于想逃离。
“老魏陪着她，病房里还有护士，思思有这么多人照顾，你放心好了，”他像是在祈求，“蒙蒙，我只是想和你呆一会儿，再多呆一会儿就好。”
江蒙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他不仅仅是想和她呆一会儿，他想和她，和思思呆一辈子。
两个男人她始终会辜负一个，她无法想象睿东失去她和思思会怎么样，他对思思的付出，这几年对她的付出，多年的相处她已经太了解他了，他是一根筋的人，认准一个人绝不可能再回头，她难道忍心他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她也不忍心辜负斌子，他曾是她最亲爱的丈夫，是她女儿的亲生爸爸，她爱他，当她在病床上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是他不弃不离地照顾她，直至她病愈出院。
两段她不忍心辜负的真爱，让她恍觉是前世今生，她江蒙自问每一次都是投入地去爱，毫无保留恨不得将自己燃成灰烬。
斌子，如果只能辜负一个，那么抱歉，我只能辜负你，别问我为什么，我累了，我只想和我思思平平静静地生活在一起，她现在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一双冷冽的眼睛透过房门的小窗目睹了里面这一幕，只是不到半分钟时间他重又离开了，如果不是他当初遗弃了蒙蒙，她怎么会和别的男人产生难以割断的情感纠葛？
随他们去吧，要让沈斌彻底放弃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唯一安慰的是，他的蒙蒙没有因为沈斌的回归而毅然决然地离开她。
其实，只要她开口对他提出要求，他一定会放了她。
爱是付出是成全，不是自私地占有。
“斌子，陪我去看思思吧。”也不知过了多久，江蒙说。
“好。”他不能再死赖在这儿了，霍睿东随时可能回来。
魏辰东看到沈斌和江蒙一前一后走进病房，略略有些吃惊，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霍睿东，他只是关注着思思，似乎对其他事都不关心。
“妈妈。”思思喊，声音又娇又脆，宛若天籁。
“哎，我的宝贝醒了。”江蒙欣喜地走到女儿床边坐下。
“妈妈，爸爸和魏伯伯告诉我，是沈叔叔治好了我的病，是真的吗？”
“那你想不想跟沈叔叔说声谢谢？”
“恩。”思思对着沈斌展露了天使般的微笑，“谢谢沈叔叔。”
“这是我应该做的，”沈斌内心很是惭愧，他这个亲生父亲对女儿没有尽到过一天的责任，虽说是命运阴差阳错的安排，毕竟是他愧对女儿，愧对蒙蒙。
“斌子，你在这儿陪着思思，我和蒙蒙，老霍去吃饭，等我们回来换你。”魏辰东说。
“你们去吃饭吧，我和蒙蒙在这儿陪思思，我已经叫了餐，待会儿在病房里吃就可以了。”霍睿东只想多陪陪思思。
“东子哥，斌子，你们去吧，我待会儿还得喂思思吃饭。”江蒙也说。
魏辰东说了声“好”，把还舍不得离开的沈斌拉出了病房。
“斌子，你放手吧，你现在是回来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一直留在温哥华怎么办？蒙蒙和思思要没有老霍的照顾会生活得这么好？首先你女儿的生死未卜，就算思思侥幸存活了，蒙蒙本来就做过大手术，她要一个人拉扯孩子该多么得不容易？就算我愿意去帮她，以她的脾气性格会接受我的帮助吗？说句难听的话，你还应该感谢老霍，如果不是他，你现在看到的蒙蒙就是一个被生活折磨得憔悴不堪的女人，就算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又能怎样？你能弥补得了她这么年来受过的苦，遭过的罪吗？”魏辰东忍不住说。
“我承认你说的话都在理，可你毕竟是个外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换成你，你舍得放手吗？你最爱的女人和你的亲生女儿？”沈斌反问。
魏辰东不吭声了，半响后才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当初我对蒙蒙也有好感，”见沈斌睁大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又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只是好感哈，还没有延伸到喜欢更谈不上爱，我那初恋跑到国外去和洋鬼子结婚了，我死心塌地地恋了她好几年，后来慢慢也接受了事实，这n年来，也曾对几个女孩动过心，可也仅限于动心而已，始终没走出下一步，蒙蒙就更别说了，才仅见了第一面刚刚有点儿好感，就被你这小子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切，你那点鬼心思能瞒得了我？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在俱乐部打斯诺克，你装模作样地试探我，还给我说了一番大道理，可你看蒙蒙的眼神就不对头，大家都是男人，又是多年的兄弟了，你魏辰东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会不清楚？话又说回来，蒙蒙那样的女孩儿，是个男人都会对她产生好感，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我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没准碰几次钉子就落败了。”沈斌瞅着他，似笑非笑。
魏辰东心里那个后悔哟，恨不得扇自个儿一个耳光，只是一颗小种子嘛，连萌芽状态都称不上，埋在心底过去这么多年了，今儿嘴巴怎么这么贱，非要说出来？以后不得给沈斌当笑料，经常说出来调侃他一番才怪呢。
“好了好了，你也别懊悔了，我保证不告诉蒙蒙，她的东子哥曾对她有过不轨之心。”
“靠！你别打胡乱说，我就不信你除了蒙蒙外，就没对别的女人产生过好感？”
“主要是得到蒙蒙太难了，只想着怎么将她占为己有，脑子里实在是没有空隙对别的女人动歪心思了，唉，看来任重道远，不晓得何时才能重新追回她抢回我的女儿。”沈斌喟然长叹。
“打住，你说的话有语病，对其他女人有单纯的好感叫作动歪心思？还有，思思本来就是你沈斌的女儿，谈何抢回来？”
“谁对谁不是从单纯的好感开始的？你别掩盖你当初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不是我经常拐弯抹角地提醒你，你恐怕早就将妄念付诸于行动了。”
魏辰东气得想吐血了，想当初，沈斌追江蒙那会儿，他可是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从未对江蒙有过任何暧昧的表示，他认为像她那样年轻娇艳得朵花儿似的女孩儿是应该和沈斌这样的年轻男人在一起的，深爱过又被伤害的心太沧桑，怕亵渎了她的美好。
“斌子，你良心被狗吃了。”他恶声恶气。
“老魏，你不用这么气急败坏吧？”沈斌挑眉，又叹气说，“我太压抑了，糗你几句开心开心都不行吗？”
“早晓得我就不该这么好心，扔下公司一大堆事千里迢迢跑到美国来和稀泥，结果成了你寻开心的对象了。”魏辰东郁闷不已。
“好了好了，等会儿吃饭我买单。”
“谁稀罕。”魏辰东轻哼一声，自顾自地走到前头。
订的晚餐送来了，江蒙拿了枕头放在思思身后，让她靠坐在床头，再把饭菜放在床上的一张折叠小桌子上，拿了小勺子塞在她手里：“宝贝能不能自己吃？还是要妈妈喂你？”
“我自己吃。”思思攥着小勺子低头喝汤。
“睿东，你吃饭吧。”江蒙回头对霍睿东说。
“我不饿，晚些再吃。”他慈爱地看着思思。
“你不吃我一个人怎么好意思吃？”江蒙笑了，“女儿又不会不翼而飞，我们去那边茶几上吃饭。”
“爸爸，你瘦了呃，呀，你的胡子又长出来了。”思思抬头仔细看了看霍睿东。
“小屁孩，手又痒了是不是？”江蒙轻轻拧了拧她的小脸蛋。
“爸爸，好不好嘛？”思思冲他调皮地眨眨眼睛。
“先把汤喝了，再吃一碗米饭，爸爸可以考虑一下。”霍睿东笑了。
“爸爸，你说话要算数。”思思高兴了，捧着汤碗咕噜噜地喝。
“慢点，慢点。”江蒙又好气又好笑，“给爸爸刮胡子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等爸爸老得走不动了，我还要当他的小拐杖。”思思抬头一本正经地说。
霍睿东眼角微湿，这小丫头太会哄人了，说出的话可以让你心上最柔软那处顷刻就化成一汪水。
“小甜嘴，就会哄人开心。”江蒙心想，有其父必有其女，她这一点倒是像极了斌子。
“思思，如果你突然多了个爸爸会不会很开心？”她试探着问。
“爸爸只有一个，哪儿来的两个爸爸，思思不要。”小家伙很干脆地说。
“思思，如果沈叔叔也是你的爸爸呢？”
“妈妈，你今天好奇怪哦，思思只有一个爸爸。”思思说，“我过会儿还要帮爸爸刮胡子呢。”
“蒙蒙，吃饭吧，等回国后让沈斌多和孩子接触接触，时间久了，思思会接受他。”霍睿东已经在病房一隅的茶几上摆好了饭菜。
江蒙走过去在沙发前坐下，轻声问：“睿东，你不会介意吗？”
“他是思思的生父，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霍睿东回答，“多一个人疼爱思思，对她的成长也有利。”
江蒙端起碗拔了几口饭，不管睿东嘴里说的多么轻松，她不相信他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怀，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至少有思思在中间，他和斌子的关系总不至于太僵。
“多吃点菜，你这几天熬瘦了，脸色也不大好。”他夹了鱼块在她碗里。
“是啊，思思最关心你了，连我这个妈妈也要往后靠，她就没发现我这个当妈妈的也瘦了。”江蒙笑着说。
“我可是一把屎一把把小丫头带大的，连我的醋你也要吃吗？”
“切，少给自个儿戴高帽了，你不是给思思请了一个奶妈兼保姆吗？”江蒙撇撇嘴。
“你不信我的话就算了，我经常去别墅看思思，保姆有时忙不过来，我得帮着抱孩子，小丫头经常是了我一身。”
“那你怎么多请一个保姆？”江蒙问，又恍然大悟般说，“难怪了，我说嘛，霍大主席换下来的衣服经常有股子臊味儿。”
“我不喜欢别墅里的人太杂了，一直带思思那个保姆我还特意派人去她老家调查过底细。”
“知道你心细，还给我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江蒙微笑。
“只要你开心，为你做任何事我也愿意。”他轻声说。
有暖流从江蒙心尖淌过，他是极少对她说这样的话，他原就不是个擅于表达情感的人，只是默默地付出，细细密密的爱一点一滴地渗进你的心里去。
思思回到幼儿园上课的第一天，老师特意为她开了个庆祝会，让每位小朋友走到她身边说一句祝福的话，那天，江蒙让沈斌去接女儿，下午4点钟他赶到教室的时候，思思像个小明星般被一大群小朋友围在中间，听她绘声绘色地讲述到美国住院动手术的全过程，当然，他们最感兴趣的是思思在美国迪斯尼乐园的见闻。
“嗨，思思。”沈斌在窗口喊她。
“沈叔叔。”思思兴奋地跑回去。
“今天我来接你放学，高兴吗？”
“我爸爸呢？”黑眼珠在他周围悠了一圈。
“你爸爸工作忙，今天我来接你，我们在外面吃过饭我再送你回家。”后面的话沈斌暂时不敢说，江蒙说了，如果思思愿意，他可以带着女儿回家去住一晚。
“那我妈妈呢？”
“你妈妈今天加班。”
思思有小小的失望，蹙着小眉头想了想：“好嘛，不过今晚我想吃寿司。”
沈斌好笑，和你妈一样崇洋媚外，从小就有小资产阶级情调，不过他可不会放过这个收买女儿的好机会，很爽快地说：“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叔叔都领你去。”
“我还想吃哈根达斯冰淇淋。”
“好，没问题。”
“叔叔，你等等我，我去给老师，同学说再见。”思思眼睛笑成月牙儿。
小馋猫，沈斌暗笑。
江蒙事先给老师打了电话，霍睿东的司机还专门跑了一趟确定了这个事，所以老师让沈斌接走了思思。
手里攥着女儿软乎乎的小手，沈斌心里别提多惬意了，走一步侧头对思思笑一笑。
“叔叔，你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
“叔叔见到你高兴啊。”傻丫头，你可是我亲闺女吗，我见到你能不笑吗？
“叔叔，你自己没有女儿吗？”
“咳咳，这个问题嘛，暂时保密。”
“哦。”
